台下小生看着柔弱,腕上指尖力度却不输旁人,其声似马,又似瀑布奔流直下,音色如激水,其技巧堪称绝顶。
姜城子笑着转过头,冲着祝久辞恭敬道:今年运气不差,看来能一饱耳福了。
萧岑从隔壁简单沐浴更衣回来插嘴道:还有眼福。
他一身浮夸的水蓝绸缎,腰间挂了诸多璎珞宝玉,走起路来叮铃咣啷作响。
这只招摇的孔雀在祝久辞旁边坐下,后者嫌弃地移开眼神。
别这么绝情啊,小公爷。
祝久辞面无表情把茶杯递给他,多喝点。
台下莺燕换了一批又一批,琵琶古筝柳琴中阮,乐器歌舞,各有风姿。
祝久辞本是无心欣赏,但中途小阿念跑回包厢对他耳语国公夫人回府了,祝久辞这才放下心来。
日头西移,阁顶琉璃炫目耀眼,一束光打在祝久辞脸上,微微有些热。
萧岑一手撑着头,一手抬起宽大的云袖挡住光线。
包厢被慵懒浸染,墨胖子拿出书慢悠悠看着,书页翻的很慢,姜城子怀中揣着罗盘眯着眼睛听曲儿,指尖扣着节奏。
窗户未关严,桃花香倏地钻进来,能听到一些鸟鹊的叽喳声响。
忽而,清朗的古琴音席卷琉璃阁大堂,一层层顺着游廊直通阁顶,在琉璃瓦的折射下向四面八方散播开去。温柔如冬日汤泉,一点点将身体包裹,温热侵蚀骨髓。
宫弦独响,冬日骤然退去,春日乍现,鸟语花香,桃花如海潮一般淹没口鼻,祝久辞感到呼吸不畅,猛然惊醒。
他朝台下望去,对上梁昭歌移开的视线。
空旷的正堂,唯他一人。抚琴倚地,衣袍堆叠身侧。
指尖拨弦,左手摁弦,琴音悠扬婉转,直直将人拉入梦境。
身旁窗外,忽而鸟翅振飞,三两喜鹊掠过窗口,留下一闪而逝的蓝影。
阁中有人惊呼,人们抬眼望去,壮阔的鸟群飞过琉璃阁顶,齐齐展翅,声振屋宇。
街巷市井的嘈杂声骤然闯入耳畔,孩子们在街上大呼小叫,一路欢腾跑进胡同,鞋底与石面碰撞,发出哒哒声响。糖葫芦三文两串,磨刀嘞,新进绸缎
京城之声顿时将众宾包围。
羽弦落,只一瞬间声音便褪去,耳边不闻声响。
古琴渐渐回鸣,祝久辞低下头,他坐在一块石上,苔藓泛着绿意,扬起头参天大树遮住了阳光,偶尔有光线透过树叶照在脸上,忽闻水声,祝久辞侧目看去,面前出现一小溪,溪底石子清澈可见,他起身沿着小溪往上去,远处有一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