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脚踏到了根枯树枝上,枯枝卡嚓一声脆响,突兀得让他一个惊跳,连带惊动了那窗下的女人。
女人猛地朝他回过头,这同时,茅屋里突然响起阵野猫惊著了似的尖叫!
王三也尖叫了,连带一泡尿没憋住,哗地拉在了裤子里。
然後昏了过去。
醒来後,他逢人就说,他见到了个没脸的女人,一个没有脸的女人。
而他夜里见到那单身女人所站的茅屋里,死了两个人。
一个是孕妇,一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孕妇家人说,那晚孕妇睡下後不久,说自己肚子疼,一直疼一直疼,但不像是要生的样子。
後来疼著疼著,睡著了,家人以为没事,也就都睡了。
谁知道半夜突然间被她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惊醒,
然後发现,她死了,身下全是血,两腿间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是还没完全长成形的死婴。
之後,城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说,那晚王三撞上的没脸的女人,是血抱鬼。
通常出现在乡下,很偏僻的地方,一身红衣,手里拿著个红色的包裹。
包裹里装的是她要带走的死掉的婴孩。
流言很快在这寒冷而安静的城市里散播开来,越传越广,越传越玄。
我觉得有点敏感,对於霜花说的这个故事。我确定我脸红了,在听见他说到『勃起』这个字眼的时候。
他朝我微微一笑,然後离开了秋千架。
而我就好像读初中时第一次被男生碰到了手,情绪复杂地匆匆跑回了家。
我很沮丧於我这种显而易见的反应。
林绢说,往往越是介意和抗拒这种话题的人,越是表明他们对这种话题的想入非非,试问若果你从未把它往不乾净的地方去想,又怎会觉得这种话题不乾净。
我不知道是不是要将她的话当成某种准则,但很多时候她的话不无道理。
对於某些敏感的东西,我从未尝试过和那些同我交往的异性谈起,但并不代表我从来没有想入非非过,
只是心理上,本能地觉得那样不好而已。
不好,但不好在哪里?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尽管林绢隔三岔五地更换男朋友,但并不意味著她就是个荡妇。
尽管我一年两年甚至三四年不和任何一个男人上床,就代表我是个禁欲的修女。
只是羞於启齿而已。
没有人能想像得到当我坐在沙发前,看著洗完澡的狐狸从浴室走到我面前,又从我面前走进自己房间时的心情。
他总是只裹著条浴巾,有时候甚至连浴巾也懒得包裹,
随便扯了条裤衩或者背心之类的遮一遮,
就那麽走到我面前来了。
他大概从没意识到即使遮著前面那部分,他背面还是露著的,他背面的轮廓非常漂亮,就像一个伟大的雕刻大师最完美的杰作,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令人遐想,他却感觉不到。
不过更可能的是,他大概从没意识到过我是个女人。
一个看到他以人的形状而不是什麽犬科动物形状裸体在眼前走来走去时,纵然知道他不是人,
也会有某种蠢蠢欲动感觉的女人。这才是真真叫人沮丧的事情,不是麽。
回到家的时候狐狸刚洗完澡,身上带著沐浴露喷香的味道,四肢八叉地躺在床上,一如往常。
见到我站在他面前,也许还看到了我脸上没有消失乾净的红晕,他也就只是提了提腰上那块摇摇欲坠的毛巾,
让它看起来稍微安全了点。这算是他对於这房子里唯一的女性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尊敬。
我很不客气地一屁股在他边上坐了下去,重重的。
他因此皱了皱眉。我以为他是在抗议我这举动震掉了他身上唯一的遮蔽,可他只是抬起了被我压到的腿,
然後抱怨道:「你又胖了小白,你好去减肥了。」
一边说一边把腿搁在了我的身上,和往常一样。而我没像往常一样把他推开,只是就势躺到了他身上。
他身上温暖,这不是第一次,却是我第一次这麽近地靠近他的身体。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麽做。
脑子里反覆著那两个令人想入非非的字眼,一边抗拒,一边忍不住让它出现,如此重复,所以搞得脑子有点乱。
乱得分析不出自己眼下这种行为算是什麽,也许狐狸也不知道。
他看著我,脸上没有往常那种似是而非的笑,我想他是在发愣,能让狐狸发愣,那应该是个好兆头。
至少他总算想起来,我是个女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