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
邵清一惊。
刹那间,他虽面未变色,但分明觉得自己的心,都仿佛跳空了一拍。
姚欢道:“你给我的柳叶刀,其实,是辽人,偷偷卖给你的吧?我春末随着苏公去接伴访辽使萧知古,看到过他也有这种刀,说是辽国权贵才得的西域贡品。想来哪朝哪代,商贾爱倒手的奇货之一,就是这种沾了皇室或贵胄之气的稀罕物。”
邵清心思急转间,面上颜色一时复杂得很,既有稍松一口气的释然之喜,又有不知如何应答的呆怔。
而在姚欢看来,这副面容,可不就是后世那种鉴宝节目里常见的,主人听到“恭喜你,宝贝是真的”这句话时,露出的神态嘛。
“你,花多少钱买的?如果很贵,猜也猜得出不是凡品呐。”
姚欢并不掩饰自己这个小商人,对于交易价格的好奇本性。
邵清已经后悔自己冲动间,挑起这样的话题。
他只能硬着头皮编:“未曾花钱。我家用医术,治好过一个辽商的急症,他便送了一对好刀酬谢。”
邵清干脆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那把柳叶刀,凑到窗边,仔细欣赏:“原来是有来历之物。”
姚欢的声音忽地沉柔下来:“所以我当初撞柱未死,在姨母家休养时,你来找我,留下其中的一把,是想着,一对儿好刀,你我各有一把,仿如信物一般?”
邵清有些局促,但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他承认得毫不心虚。
“我是不是,有点傻?”
邵清问。
姚欢笑道:“是有点。”
却又生了一丝黯然:“可惜,我那把,被那个苗太医取走,他一死,刀也没了踪影。”
邵清道:“不可惜,刀没了,我在。”
姚欢一愣,又乐了。
他讲话,总是惜字如金,说情话也是。上回在竹林街灶间的大段莎士比亚式的表白,看来真算超水平发挥了。
姚欢把刀从邵清手里接过来,带着思旧之意翻来覆去看了一回,诚然道:“刀出自哪里,人出自哪里,有甚打紧,还是须看,刀是不是好刀,人是不是好人。”
邵清小心地点点头,继续斟酌着言辞:“那辽商确实是个有礼数的好人,但吾等毕竟是宋人,所以,送你刀时,我只敢说,是西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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