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门外的守卫快速合上房门。
黑漆漆的屋子里,夏问曦有些不太适应,习惯性的去开了窗,外头的光亮刹那间全部落进屋子里,将画架上的那幅画,吹得左右摇晃。
画轴被风吹着,不断拍打着画架,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那声音就像是敲在她的心口上,那么沉,那么疼。
画卷上,明媚娇艳的女子,宛若九天仙女,真真是倾城国色,且看那一颦一笑,眉目含情,作画之人若不是全神贯注,怎么会连衣服褶子的痕迹,都描绘得如此细致!
心有所属者,方可画得如此传神。
“真美啊!”夏问曦扯了扯唇角,笑得泪流满面,“魏仙儿?果然是如仙如画,美丽不可方物。那我算什么呢?薄云岫,我算什么?只是你闲暇时逗趣的小猫小狗,永远见不得光的暗夜一笔?呵……”
左肩下方,疼得针扎似的。
她合上窗户,狠狠拭去脸上的泪,头也不回的踏出书房。
薄云岫,你又骗我!
你明明心里有别人,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主子?”阿落快速迎上来。
夏问曦就在回廊里坐着,面如死灰般靠在廊柱处,眸光迟滞的盯着前方,那般神色让人瞧着便觉得难受,就好似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主子,您怎么了?不是去找殿下吗?怎么您在这儿坐着呢?”阿落慌忙检查,好在主子没受伤。
幸好!
“主子,回去吧!”阿落轻叹,“奴婢打听过了,说是二殿下今儿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夏问曦苦笑着呢喃,“阿落,我完了……”
阿落一愣,“主子,您胡说什么呢?”
“阿落,你说……我该去哪呢?”夏问曦站起身,“或者,我真的该走了。”
阿落心惊搭在的跟在夏问曦身后,然则刚走到回廊尽处,便瞧着有轿子从正前门抬进来。往常有轿子抬进来,也都是从后门进来的,唯有这一次,似乎不太寻常。
看到薄云岫随轿的那一瞬,夏问曦反而像贼一样躲起来。
她窃窃的躲在墙后,看着花轿落地,婢女掀开了帘子,将里头的人搀出来,许是不太放心,薄云岫微微弯下腰,查看着轿子里的人。
有美如画,宛若天仙。
眉眼温柔,浅笑盈盈。
薄云岫亲自将她搀出来,举止很是轻柔。
夏问曦瞳仁骤缩,视线紧紧盯着女子的肚子,“他们……已经有孩子了?”
阿落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扭头便瞧见有泪从夏问曦的眼眶里涌出,无声无息的坠落。
长长的羽睫半垂着,夏问曦缓步往回走,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别人怎么说她,她真的不介意,因为她喜欢的是薄云岫这个人,不是什么皇子,她也不在乎什么王妃之位,可为什么要骗她呢?
他可以对那个女子这般温柔,对她……除了床榻上的作用,似乎真的连半点怜惜都没有了。
坐在倚梅阁的梅树下,夏问曦想了很多,从一开始他就占着绝对的主动权,而她只是他的提线木偶罢了!从最初的不谙世事,到了后来的奋不顾身,他像极了一个局外人,三言两语就让她深陷其中,最后为了他,不惜诈死离开父兄,孤身落到这步田地。
阿落提着心,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家主子,生怕她一时想不开。
墙外很热闹,墙内一片死寂。
今夜,薄云岫没有来。
夏问曦的心,终于开始死了,一点点的,灰败下去,她没想到终有一日,会将这个人从自己的心里,连皮带肉的剜去……疼也只有自己知道。
他应该,早就不在乎了!
只是她不知,当天夜里,薄云郁死了,死在了大牢里,替薄云岫担下了所有罪名,以死为这件事画上了句点,真真正正的给了薄云岫一条命。
长福宫内,关胜雪晕死过去,她用自己的女儿换了魏若云的儿子,一心要将他扶上帝王位。
可现在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女儿又折兵!
薄云岫已经跪在寝殿内很久了,他愧对关胜雪,原就是欠了老四一条命,如今……更是还不清了。老四没了,只留下魏仙儿和未出世的孩子。
“娘娘?”墨玉在内阁里伺候,“您振作点,四皇子已经没了,您还有大皇子啊!若是、若是不趁着这机会,铲除太子,只怕大皇子也会保不住!”
关胜雪泪流满面,捏着手中的血书,双手抖得不成样子,“就给本宫留了这么个东西,呵,就把本宫打发了?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报复?”
墨玉红着眼眶,将关胜雪从床榻上搀坐起来,“娘娘,该有个决断了!”
如果没有这封血书,关胜雪兴许就不会燃起希望,可现在……
“把这个烧了!”关胜雪咬咬牙,“记住了,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墨玉手一颤,“娘娘?”
“若是她知道真相,知道那是她哥哥,以后该如何做人?还有那孩子……”关胜雪流着泪,“让这件事永远瞒下去吧!”
“人在王府里呢!”墨玉有些担虑,“真的不用接回来吗?”
关胜雪瞧着手中的血书,“照这上面做,你替本宫准备准备,尽早的除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