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
贺薄文继续看向展柜,乔阿也看过去,因为玻璃挡着,有些距离,细节看不真切,她微微弯腰看字:“楚国木制彩漆耳杯。哇,这么久还保存这么好,完全看不出来年代。”
“漆艺就是这样。”一聊起这些,贺薄文就有点滔滔不绝了,“楚文化里很有名的就是木制工艺,你看它的造型、色彩和线条,尤其是线条,抽象又轻盈,叫楚式云纹。看这黑底红纹,这流动感,放到今天的装饰画里也不落俗,太灵动了。”
乔阿不懂这些花里胡哨的形容词,只知道说:“好看。”
只见贺薄文沉醉在艺术里,那份痴迷与专注比文物本身更吸引她。远处的两个女孩仍在打量他,是啊,这样美好的人怎么会不引人注目。
乔阿忽然很庆幸,庆幸他的重度洁癖,庆幸他的自律和远在情爱欲之上的更丰富的精神世界。
他们一起生活了不短时间,乔阿自认为还算了解他。贺薄文这个人吧,正经,但不十分刻板,他是有几分小趣味在身上的,偶尔也会开开玩笑,调侃你几句。
他喜欢喝茶熏香、读书下棋,喜欢古朴的纯音乐,却偶尔也去酒吧喝上两杯,听听摇滚,看看热闹。他爱收藏,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把多年来各种途径收来的好东西全拿出来分享……
他有时严肃得像父亲;有时亲切得像哥哥;有时像糖葫芦上的糖衣,又甜又凉;有时又像干涸地表上一阵春雨,像灯泡熄灭时的余温……像一个温柔又遥远的爱人。
乔阿喜欢他保守的一面,也喜欢他风趣的一面。好像每一种特质在他身上都融合地恰到好处,甚至觉得那些小洁癖也异常可爱。
她满心欢喜,又心怀忧愁。可再想想,凡事何必求个结果,现在的陪伴已是上天赐予她最大的温柔了。
贺薄文还在滔滔不绝,而此刻的乔阿脑袋里装满了糖醋废料,稀里糊涂问了句:“这些很值钱吧。”
“无价之宝。”
……
乔阿跟他后面走马观花,来到瓷器区,只能靠贺薄文几句介绍来看明白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驻足于一只造型奇特、状似老虎的物件展柜边。只见它匍匐在地,脊背处有一根提梁,高昂着头,嘴巴被做成一个大圆,十分滑稽。便问贺薄文:“这是什么?”
“不识字么?”
“青瓷虎子,干嘛用的?”
“男用夜壶。”
乔阿哑口无言地看向它的口部,大张的圆口直通虎腹,里面好像全空,原来……如此……这……
她偷瞄一眼贺薄文,他表情正常,并未多想,只是纯粹地回答了她一个问题。
再往旁边,是一只造型简朴的熏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