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娘却有些拿不准她的态度,但她自不怕这瞧着软趴趴的糯米小姑子,若不是碍于楚王待他不同的模样,她一城之主何需与一个小丫头礼貌。
掐着玉兰指笑了起来,金娘朝一旁的楚王道:“君上,原来这位女郎已有家花了啊。”
方才在假山后看了一段时间的她,虽然没有听懂他们之间讲的许多事,但却看懂了两人之间的爱恨纠葛。
她不信,楚王听到这女子如此维护另一个男子会无动于衷。
要说金娘并不了解陈白起,当她口气温和时便是打算留给别人的最后一丝余地,倘若还不知收敛的话,那她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姒姜却是知道她的,他眸光璨星,却懒懒抄起手,抬起有些傲娇的下巴,等着陈白起替他出头。
“你是非要这样难为我了?”
陈白起笑了笑,那笑意从嘴角漫延至眼角后,化成一道薄脆的冰晶覆于瞳孔之中,她啊其实并不想在楚沧月面前动武,但像金娘这种当着她面便挑拨离间的行为,她却觉得不为自家美仆讨回一个“公道”倒是不对了。
她遽然间出手,那是谁都难以躲开的,只是楚沧月正好介于陈白起与金娘中间,他扫了姒姜一眼,心中气闷,却是出手拦下了陈白起。
风起,风止,两人已贴得很近,彼此之间的衣袂裙摆交缠过后,又各自分开飘落而下。
陈白起被他拦下,抬眼看他,他这是在维护自家下属?
不是……楚沧月看懂了她眼中的话,他覆下眼帘,他不会承认他只是嫉妒陈白起为姒姜出手而有意打断。
凭什么姒姜被调戏了要让她替他找回?他都从未享受过她这般在意。
后方的金娘一阵冷风扑面,额间的冷汗涔涔而下,方才有那么一刻只觉如深渊来临,全身被一种躲无可躲的强大意志钉在了原地,她心神大震,只觉对方不吝于一个庞然大物在面前,而她渺小如尘,只需轻轻一碰便会化为无形。
她眼睛瞠到极限,这个少女……如此年纪,竟已成为她忘尘莫及的人了?!
一时之间,金娘从惊惧的状态回过神来,但心态却一下失衡,想到她不过言语调戏对方男伴一句,她便想动手教训她,又想到她曾对那异族少女的同族人下了狠人,如此歹毒之人不知事后会如何报复,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心中有了成算,于是眼下一狠,十二支金针便射出。
她暗暗想着,事后若楚王责怪起来,她便托辞是对方先动手,而她在危险来临之际身体先一步反击,她只为自保,怪只怪对方先起恶意,昼时哪怕楚王有心想迁怒,也得先考虑一下十二刺客盟的价值。
她一瞬间脑子过了不少念头,也料定无人能躲开她最拿手的武技,却不想,被拦下的陈白起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亦或者是她有意将一切事态往这方推动着,她并不意外楚沧月会出手,本想在他的地盘上多少要给他些面子,即便是条龙她也可以暂时先盘一盘,只为不与他彻底撕破脸皮。
别怪她怂,再厉害的大宗师也怕面对千军万马的阵势不是,与一国之君为敌,绝对不是一件聪明人该干的事。
所以她被拦下了却没有继续再攻击,但她想,若是对方不甘不休,那便怪不得她了。
与金娘某一刻相同心思的陈白起想着,她可以给对方一个机会,但倘若是金娘主动挑事了,她总不能双手一抬,干脆受死吧……抬起一双桃花潭深黯的眼眸,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陈白起直接在空气中抓掌一汲,那十二支金针便落定于半空,盯着那十二支前端螺旋纹的指长细针,她想起了先头姒姜说的话。
五支针便足以令人痛不欲生,这十二支射来,看来这女人是起了杀心啊。
她本就对刺客盟的杀手并无好感,如今更是不打算留手了,她骨指如鹰爪,将金针在半空之中掉转了一百八十度,反手一挥。
以同样的轨道,却反增两倍的速度射回给了金娘。
凭内力,如今的她还不会输给谁。
金娘瞳仁放大,脸上的血色被抽空,在死亡的威胁下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自傲的金针会反噬主人,她会被自己的武器给反伤了。
她咬痛舌尖,找回神智,在最后一刻滚地一躲,刺刺地数支金针刺入地板,她虽避了一下,但仍旧有七、八支金针射入她的体内,而她那只常拿来施针虐待他人的手如今多了几个血洞。
金针一入体,便如活物会钻,会咬,她抱着半条手臂当场痛得叫了起来。
“呃啊——”
一旁被这一幕惊吓得退了几步的长圭孟看到金娘方才还是一副得意志气的模样,但下一刻便被自家圣主收拾得像条蚂蚱一样满地惨叫,心中既是大仇得报的快意也有一种扭曲的报复感。
她是巫族的人,她想她虽在他们中原人眼中轻贱如一条狗,但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
她受过的折磨让这个金娘也好好承受一遍吧。
金娘拿持金针是一种特殊技艺打造,一旦进入人的身体便会难以拔除,除非用她习得的共生内功催动其出体,但此刻金娘痛得连话都讲不清了,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运起内功催针而出。
“金娘!”
青赤一脸急色地上前扶起她,想要帮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帮,手足无措间,就被碰到伤口痛得直抽气的金娘怒极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