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与他交手几回合便知道不能够再放松警惕了,于是她也没有再保留余地,巫力运转极速,额前的圣银徽显现,眸转金玉色,她血以当醴泉,抹剑其上,一招突刺而上,转挥朝上,中级技能“寒冰刃”施展开来,一股比隆冬严寒时期更浓重的寒意直逼其周身。
他周边当作武器浮动激射的弦丝因为这一股寒意而尽数绷断,甚至寒意还冻住了全身血液一般,让他身形滞了滞。
陈白起趁着他停顿这一秒,一剑刺地,手上快速地结印,啵地一声成数千只金蝶如一对金翼从她身上涌展摊开,这一幕何其的瑰丽震惊,如同一副奇世盛景难以描摹地撼撞人心。
白马子啻快速倒退,却见她与金蝶似融为一体,一道金光如箭射穿了白马子啻周身,他瞳仁放大,噗地一口血喷出,一手撑胸无力地单膝跪地,面如白纸,他又呕了几口血,面上的癍突蓝筋开始消褪平复。
“咳咳……终究,咳咳……还是没有找回来……”他视线空洞漠然。
“主上——”
暗萨不再迟疑,惊急地冲过去扶住他。
陈白起缓缓落地,脚尖刚触及地面,却不由得踉跄了一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她用手悄然擦去。
她转过头,伸臂一震,掌中化巫力为一道白剑,金蝶扑棱地缀翅一下覆注其上,其剑势瞬间便锋芒毕露,远胜宝剑。
眼看着她将要趁胜追击而来,暗萨全身都如堕寒窟,打算拼命也要护住南诏王。
偏这时,城门口处似有了动静,那被锁得严实的沉重的石门开始有了缝隙,咯吱咯吱推动的厚重声响传来——城门被人从内里推开了!
陈白起偏头的动作一顿,视线蓦地转向城门处,这时暗萨好似终于找到了破绽,蓦地朝天用尽全部内力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众人猝不及防,受其所创,只觉眼前的视线一花,如同头部遭受重击,一时之间头脑的思想溃散,一片空白。
这一战,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输了!
但一场战役,他们可以输,却不能输了南诏王!
众部也不再恋战,背起受了重伤的南诏王,与两头白虎一道急遁入夜色,一刻不停地逃离咸阳。
要说陈白起这边本也受了内伤,自也没有抵挡住这一声音波冲击,当她神智清醒提步欲追之时,却听到后方传来一道破音的大喊:“阿芮——”
“陈芮,你在哪里?”
当厚沉的城门被人用力推开可供一人出入之时,那黑压压的缝隙中,首先冲出来的不是守在城门前的秦军,而是抱着孩子的姒姜,与神色慌乱焦急的谢郢衣,他们两人完全不顾城外正处于何等危险境地,扒开所有人,便一马当先地冲了出来。
“阿芮——”
谢郢衣一把清亮磁性的嗓子如此变得嘶哑破音,他喘着粗气,一点不顾斯文得体的形象,像疯了一样急切地张望寻找。
“阿芮,你在哪里?你在哪儿——”
姒姜也是颤栗着身子低着头,从城门口处一直盯着尸伏满地,一具一具地看,每一个地方都没有落下,在那片燃烧的红色火光下,他面色却是一片惨白,犹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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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子啻: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想找一个我最爱的娃娃陪着我。然后,我找到了一个,但被我弄丢了,再后来,我不想要娃娃了,我想要妹妹,会笑会撒娇的可爱妹妹。可是妹妹不是娃娃,她不肯永远只陪着我一个人,所以……我还是将妹妹制成娃娃吧。
第二百二十章主公,声名大噪(一)
陈白起动作一滞,犹豫再三,终是放弃了继续追击“穷寇”,她转过身。
却见到了姒姜他们冲奔上来,他们在一片火燎烟熏之中不断地喊着她,找着她,这种担心跟紧张是发自肺腑、拥有着能够灼烫人心的强烈力度。
终于,他们一路摸索着走近了,当看到了站在烽火之中的那一道铁骨纤影时,霎时浑身一滞,眼睛已经红得快要落下泪来了。
姒姜跟谢郢衣都黑熏着一张狼狈的脸,瞠大眼眸怔怔地盯着她,姒姜这边反应更快一些,他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便一跃似风掠过落在了她的身前。
“白起,你、你没有事吧?”他双眸莹着水直颤,伸出一只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玉白的面颊溅上了血点,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整洁完整,多处破损,他生怕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了重伤。
谁也不知道,谁也无法体会,当他听到守在城门处的守卫说她独自一人被关在城门外对敌之时,他如遭雷殛,只觉他的那一颗心刹那间被人狠狠撕裂了。
他苍白着一张脸,怀中还抱着躲了好几波暗杀的赢璟,他垂眸看了一眼,孩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天真无邪地看着他,倒是没哭也没闹。
他当时在痛极怨恨之后,竟产生了一种极为恶毒的想法,他想,倘若陈白起真的为了守护赢璟与咸阳城而死了,那这小鬼活着也便没有什么价值意义了,他会……抱着这个小鬼一块儿去给她陪葬。
他视线扫过城门处的所有人,满心黑暗狰狞,只想着拉着在场所有的人下地狱算了。
他森冷着声音让他们打开城门。
他不停地咒骂着他们的绝情、喝斥着他们的自私、也指责着他们贪生怕死,他就像站在道德顶端的人用锋利的言语在一刀一刀地切割着他们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