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1 / 1)

对于谢弦来说,他记忆里爷爷的声音已经变得模糊。重生前,自奶奶死后爷爷就变得有些沉默,尽管明面上仍笑嘻嘻、打哈哈的,可夜里最睡不着最辗转反侧的就是他。

心里有多难受只有自己知道,不然也不会放下谢弦独自离开。

爷爷看淡生死,他在遗嘱里写道:死亦生,生亦死,爷爷去寻找新的生。

而如今,谢弦重生后和爷爷的第一次通话,声音便就有些忍不住颤抖。

“爷……爷爷。”

“啊?乖孙儿打电话给爷爷干嘛呀?”爷爷似乎正在打牌,手机里传来“对q!”“对a!”“要不起,过过过!”

随后他爷爷大喊了一句:“炸!”

唉,这快乐的氛围硬生生把谢弦即将聚集在眼眶的眼泪吸回去了。

“我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说,爷爷您认真听。”

“说吧说吧。”

“我不想读书了,我想来东北,我想陪您和奶奶。”

“什么?!不想读书了?!”他爷爷提高音量,有些惊讶,似乎三句里就只听见了第一句。

谢弦也料到了爷爷会是这个反应,他正思考着如何把语言组织得完美,听见爷爷说:“乖孙儿啊,你想过你不读书长大以后做什么吗?”

谢弦想过,“嗯,想过的。”

谢弦听见手机里的传出的噪声变小,估计是爷爷退出了嘈杂的人群。这或许是想要听清谢弦说的话,又或许是不想让别人听见他们接下来的通话。

“小弦,你爸妈走得早,你的人生我没有过多干预和限制,大多是依据你想要的来。但是读书很重要,你要想清楚。”

“爷爷,我想清楚了。”谢弦说得坚定,“我知道您在忧虑什么,我想给自己两年时间,如果两年后我对现在的行为后悔,我会选择出国留学。”

“爷爷……”

“如果你想好了你就过来吧。我知道这两个月你不太对劲,过来散散心也好。咱家也不缺钱,你以后只要不乱挥霍也够一辈子的了。”

在谢弦的记忆中,每一次他和爷爷的交流都是彼此平等的。爷爷不会因为他年龄小就打断他的话,也不会以爷爷的名义做些自以为为他好的事情。说是散养也好溺养也罢,总之,谢弦被教育得很好。

开学初谢弦办理好退学手续,定了次日飞往吉林的机票。晚上江鸥千叮咛万嘱咐谢弦下飞机要和他发个消息,生怕他又出个什么意外……

长达两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谢弦在飞机上舒适地睡了一觉。可刚下飞机外界的冷空气从他的裤脚狡黠上窜,今天阴天怪不得有些冷。谢弦将他的白色夹克朝内拢了拢,边去找行李边看微信里江鸥给他发的消息,随后回了一句“放心,下飞机了。”

谢弦打了一辆出租车,按照爷爷给的地址又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终于到达爷爷口中的小镇。隔着挺远儿就看见路口有个男人正朝他们这辆车招手,起初谢弦还以为他是在和别人打招呼,直到他下车那个男人走过来问他:“你是谢弦吗?”声音粗犷具有力量,让“没见过世面”的谢弦有些紧张。

谢弦点头。

“那行,上车。”他指了指一旁蓝绿色的三轮,说着就上前把谢弦的行李箱往车上抬。

“叫我旺叔就行,你爷爷让我过来接你。”

旺叔,原名旺天天,爷爷在电话里和谢弦提过。

谢弦踩着踏板登上三轮,在已经放下的折叠木椅上坐下。他右手紧紧抓着护栏,不知道刚刚经过什么东西,可能是石头,颠了一下,谢弦觉得有点……硌屁股。

“你刚刚停车的那地方是我们这邮局,大部分出租车都只送到那,我就猜测你肯定也在那。”

“旺叔,谢谢你来接我。”

谢弦握紧手里的手机,担心一个不注意就从兜里摔出去。

“这有啥?我本来打算开个小轿车来接你的,谢大爷硬说不用还说让你提前适应生活,呵呵呵呵。”旺叔发自内心觉得这事好笑,直直笑出了声。

“欸,坐稳当前面抖!”

谢弦握住栏杆的手又紧了些,用脚把行李箱抵在栏杆边,果然好颠簸……

“经常有些载重物的大货车从这走,把路压坏了。”王叔随口解释一句。

谢弦安安静静地听他说着,目光悄悄打量着四周不远处的村庄,大多都是些平房,房子不算少。

“欸,对了你多大了?”

“16岁。”

“上高中?”

“嗯。”

“现在这个时间大部分高中都开学了吧,不去上学怎么来这儿了?”旺叔问了一个之后每个人见到谢弦都可能问的一句话。

谢弦只道:“我来旅游。”

谢弦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江鸥的消息。

“到哪了?你衣服穿多么,冷吗?”

谢弦左手快速打字,回复:“马上到,有点。”

旺叔没骗他,确实没几公里,他们这个三轮约莫只行驶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来了来了!”

“小弦,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小奇,去给哥哥把行李拿下来。”

“这时间不刚好吗?哈哈哈,快来洗洗手来吃饭。”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谢弦只知道是个男人声音。后来谢弦了解到,这一大家子人是特意等了他一个小时,平时他们吃饭都比这早。

说话的这些人谢弦都没见过,但每个人脸上都带有着最淳朴的笑容。谢弦骨子里还是有些社恐的,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以同样的热情回复他们。

他的黑色行李箱被一个皮肤有些褐色的小孩搬下车,这小孩肉嘟嘟的。谢弦的行李箱里放了他的电脑,挺沉的,想不到这小孩儿手劲这么大,谢弦特意对他说了句“谢谢”。

谢弦从到这儿就没有看见自家爷爷的身影,他略带疑问地朝四周又瞧了一遍,似乎是有人意识到了他这个行为的意思,便说:“谢大爷和谭大爷正在里面聊天呢!走吧,我们也进去。”

他们确实好热情,大方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谢弦的碗里也堆满了菜。每个人都和谢弦打了招呼,他们只说过一遍谢弦便记住下次该如何称呼他们,有些称呼甚至并不按照辈分来,只叫些他们熟悉的就行。

三爷问他:“喝不喝酒?”

谢弦震惊,我现在是16大男孩,你问我喝不喝酒做什么?

“我不喝酒。”

“哈哈哈,那正好。来,尝尝这个酒,你三婶亲自酿的,度数不高。”三爷也不懂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脸上早就被酒熏红了,一直红到脖子。但是说话还是利利索索看不出醉态。

谢弦看着三爷向他递来的酒杯,犹犹豫豫,心道:“真的要喝吗?”可是他并不会喝酒啊,上辈子最大的解压方式也只是抽烟,每次喝酒也就只选些度数很低很低的小甜酒喝喝,度数稍微高点儿他就容易呛。

三婶用手肘碰了一下三哥,笑眯眯对谢弦解释:“你三爷开玩笑呢,别管他,好好吃饭。”

“喔,好的。”

谢弦把目光重新聚回自己身前的瓷碗上,为什么?怎么感觉碗里的米饭比刚刚多了?!

最终谢弦也没能把他碗里的饭吃完,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吃自助餐,源源不尽……

饭后几个男人在里面收拾剩饭剩菜,清理垃圾。女人则是喂喂小猫小狗逗乐一下。谢弦的爷爷早就和别人聊的不亦乐乎了,没空管他。奶奶也正在和谭奶奶聊天,虽然听的时候占更多。

谢弦被二婶带去一个房间,二伯娘说:“这间房之前一直空着,知道你要来我们就特意收拾出来,你是南方来的适应24、5度的天气,就没给你烧炕怕你晚上热睡不着。不过这儿晚上也还有些冷的,记得把窗户关好。”

“这几个家具都是新添的,你先用试试。”二伯娘身上有很多书生气息,她笑起来时很明媚温柔。

“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谢弦很有礼貌地向她表示感谢。

“不麻烦,你有需要就尽管来找我们,我们之后就是一家人了,别客气。”

二婶走后谢弦将自己行李箱里的电脑拿出来,恰巧看见了塞在隔布袋里的充电器。

他莫名其妙,他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他看了眼电量,还剩58%,已经很足了,可没一会儿还是传出手机正在充电的提示音。

谭叔叔对家里人很好,这么些年无论在外面赚了多少钱,始终不忘初心,以家为本。现在这栋房子的重新修建,一半的功劳都要归结于谭简深,安装了马桶和淋浴……谢弦并不了解这一大家子人相处方式,但今天他们给谢弦的感觉确实不错,客客气气又相互关心。邻里关系也不错,走街串巷的,老远儿看见就会吆喝你一声。

谢弦从上海来到这儿,不可避免地有些疲惫。晚上餐桌上吃饭的人数比中午少,可能的有的邻居回自己家吃饭了。晚饭过后谢弦礼貌性向大家表示晚安就回到自己房间。三哥说吃完就能回去,不必要等所有人吃完才能下桌。

除了谢弦,吃的比较快的几个小孩早就回自己房间看电视了。其他人则是继续留在餐桌上边吃菜边聊天。谭奶奶似乎很喜欢谢弦,一谈到他嘴角就抑制不住上扬,这可能是谭奶奶是从谢奶奶那儿听见了什么吧,只觉得谢弦可爱。

谢弦睡的炕上面铺了好几床的被褥,很软一点不膈应。谢弦的被子盖着也很舒服,牛奶绒被罩柔软顺滑地触碰他的手臂,小腿,脚尖。

在谢弦即将入睡之际,一则电话打破了他的睡意。

“艹!江鸥你他妈最好是你有要被五马分尸的大问题要找我,要是没事我现在立马把你拉黑!”

电话一侧的江鸥被骂懵了,颤着声说了句“对不起”果断挂断电话。

谢弦扔保持刚刚握着手机的姿势搭在枕头边上,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一分钟后,他对江鸥发消息:“找哥是什么事情呢?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无人回复。

谢弦拨打了江鸥的电话,被挂断。

第二次拨打,被挂断。

第三次拨打,被挂断。

“对不起江鸥,是我刚刚说话太冲了,刚刚在睡觉。”谢弦录的微信语音,“找我是有哪里需要我帮忙的吗?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行不行,你别生气。”

对方依旧无人回复,哎呦好烦,他睡觉气那么大干嘛啊!他为什么要把睡觉气撒在江鸥身上啊!江鸥咋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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