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靳砚目光前所未有的阴冷,沉沉黑影掩去面容,一字一句道:“贺屿,你在阿尔卡金已经没有家了,你的家在这片土地上。”
“你胡说!”贺屿情绪有些失控,着急下地时没站稳差点要摔在地上。
贺靳砚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也不凑巧地导致了手上的那碗滚烫的粥撒在他的左手背上,霎时间手背通红一片。
不经意地嘶的一声。
让贺屿视线不自主地看了过去,下一秒他就被男人单手环腰抱坐在病床上。
贺靳砚没痛觉似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急切开口:“有没有烫到哪里?”
“没有…哥,你的手痛不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贺屿眼里滚动着浓浓的自责感,他不知所措地慌忙按响护士铃,同时也不断催促贺靳砚赶快去卫生间冲凉水。
“你乖一点,乖一点…就好了。”
贺靳砚掌心温暖地抚上那微凉的脸颊。
贺屿肩膀不受控地开始小幅度抽泣,很快眼眸就开始蓄起一层雾气,他哽着喉咙哑声道:“嗯,我会乖乖的,你快去卫生间!”
这是一家顶尖私人医院,在按响门铃没几分钟,很快就有护士进来询问情况。
贺屿急忙把他哥被粥烫伤这件事简单地交代了一下,随即相应的一些冰块和烫伤的药膏就被送了过来。
甚至贺屿还没反应过来,地上的狼藉早已被清除干净。
距离不远的卫生间,还在不断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贺靳砚现在这会正在用冷水泡着冰块给烫伤的手背迅速降温。
贺屿心不在焉地坐在病床上,不断轻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他方才不应该这么冲动的。
然而他的自我忏悔并没有持续多久,突地疑似电话响铃的震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这道声音的来源是他哥方才脱下来那件西装外套。
“叮铃铃——”
一开始,贺屿对这个打过来的电话并没有太在意。
没人接听自动停了之后,那个电话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贺屿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趁着洗手间那水流声的掩护下,他屏住呼吸地下意识把那部手机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是备注为【李熙蕊】打过来的。
贺屿愣怔了几秒,后才恍惚反应过来,是他哥未婚妻打过来的。
霎时间,淤积在胸腔的怒火像是无处发泄似的,让贺屿一下子失去理智。
他毫不犹豫把那手机彻底关机。
刚做完这一步骤,洗手间的水流声正好被关停了,裹着一身冷气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垂眸便看见眼睛有些躲闪的少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你…的手好点了吗?我给你再涂点烫伤药吧。”贺屿自始至终不敢跟男人的眼睛对视,低着头手忙脚乱拿起桌旁那支药膏。
贺屿手上的动作过分笨拙,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隐瞒我?”
殊不知少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被男人掌控得一清二楚。
贺屿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很小声地说了几句:“我能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的…好了,不要再问了!”
“快把手伸出来嘛。”
“贺屿,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撒谎。”贺靳砚脸色沉了下来,唇线抿直,“把东西拿出来!”
“不给…”贺靳砚每靠近一步,贺屿就坐在病床上往后退。
同时,藏在被子里面的手机被他隔着布料死死攥着不松手。
“贺屿,你又不听话是吧?”贺靳砚一向在他人都是一副礼貌疏离的模样,待人张弛有度,面部很少出现其他多余的情绪。然而在贺屿面前完全是个特殊的例外,他现在罕见地动了怒,“我数三声,三、二、一…”
在贺靳砚数到最后一秒时,贺屿红着眼眶急忙把他的手机拿了出来。
“还给你!”贺屿忍住眼泪掉下来,背对着他重新躺回在病床上。
“你动我手机了?”贺靳砚眉头皱了几分。
贺屿紧咬着苍白的下唇,没有继续回复他。
而是艰难地克制自己的呜咽声从牙缝间传出来。他哥竟然为了一个还没进门的女人,朝他朝夕相处十多年的弟弟发火!
不可原谅!
贺靳砚没有理会他的小脾气,接过电话之后,发现手机早已经关机了。他冷着脸再次开机,顺手把未接听的电话拨通了回去。
“抱歉,方才有一些急事没及时接听电话。”
“今晚有时间,还是原来那家餐厅。”
“……”
打电话过程中,贺靳砚侧头注意到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变得异常安静,甚至还挪着屁股往他说话的方向移动了过来,他看几秒了便移开视线。
距离今晚的约会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贺靳砚估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出发还可以赶得及,他刚把西装外套拿了起来。
他的右手被少年微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牵住了。
“哥,你要去哪里呀?天快黑了,我害怕,在医院陪陪我好不好?”贺屿一反往常炸呼呼的性格,故意撒娇的声音显得格外的青涩。
像只不懂得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只会一个劲地上下扒拉主人身上的衣服。
贺靳砚气早已消了大半,但今晚的约会不可推脱。
“今晚不行。害怕的话我叫贺江岚过来陪你。”贺靳砚言简意赅道。
完全没有给贺屿任何挽留的机会,贺靳砚就拿着外套走了出去。
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温度从贺屿的手上一点点地冷了下来,贺屿一下子回归到了残酷的现实,他难过地平躺在床上,腹部的饥饿感让他觉得胃好难受。
方才没有吃饱,想点个外卖,又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就被他摔碎了。
好在,不到半个小时,贺江岚就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我说这些天怎么没有看到你人影。”贺江岚一进门,装似很关切的模样,把贺屿左看右看检查了一遍,“好端端怎么受伤了呢?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贺屿是万不可能把事实说出来的,支吾道:“不小心从山坡下摔下来了。”
“哦?”贺江岚发出耐人的寻味,“是学校后山那废弃的体育器材室附近那个小山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