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位亲自上战场来监督作战的贾尼克贝伊埃米尔殿下呢?事实上,一直到博斯普鲁斯军发起大规模反攻,他人还在中军营帐中思考对策。等到他思考完毕,决定暂缓进攻以保住现有战线时,他才注意到外围的声音貌似有些喧闹。而被他任命的那位贾尼克方的指挥将领也恰在此时闯进帐中,惊恐地汇报道:“殿下,大事不好了!那些该死的基督徒不知道从哪搬出一支援军,现在我们和坎达尔的战线已经被他们打得全崩了。殿下,快下令撤军吧!”说到这,这名将领赶忙将前线发生的情况简略地报告给自己的君主。
得到自己部下的报告,埃米尔整个人都傻了眼。虽说他对敌军会展开反击有所预料,也大致能听到营帐外的兵刃交接声,但他完全没想到对面的行动会如此迅速,而自己这边会溃败得如此狼狈,“开什么玩笑?就算对面在今天下午就展开反击,也不可能在短短两三小时内逆转局面。我们和坎达尔人加起来可是有8000人,就算是8000头猪,也不可能在一下午就全部抓完!更何况我们两位可是调动了共计将近千人的加齐禁卫,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他所在的这座中军营帐就被一阵来自对面的火炮轰击给打得尘土飞扬。虽然因为火炮准头感人,没有对营帐及其中的人造成任何有效伤害,但方才这种切真这死亡边缘游走的感觉直接让贾尼克贝伊如梦初醒。瞬间理解事实如何的他立刻让自己的仆役备马,给了自己部将几句不痛不痒的命令后,立即让亲卫掩护自己,迅速从这片战场上逃遁离去。
埃米尔直接跑路的行径事实上对战局没有任何影响,毕竟现在颓势完全显露的突厥联军已是兵败如山倒,不论怎样都无法挽回了。至于他叮嘱自己部下的那些套话除了鼓励他们继续在战场上扛住来掩护自己外更是没起到什么作用,即便是最忠心的贾尼克军官,在与善战的博斯普鲁斯军碰过几下后,也在这生死关头中也被敌军击垮了心理防线,非常干脆地弃甲曳兵,试图逃走。但在博斯普鲁斯鞑靼军团的追击剿灭下,他们中的大多数不是死伤就是被俘,鲜有人能从吉拉苏斯一带逃脱。
对于被打崩了的敌军,图哈罗夫斯基没有任何留手与松懈。在让巴林率部追击其中的溃逃者时,他也拉上部将邓加尔也主动出击,身先士卒,配合着把敌人尽数歼灭或俘获。
次日,凯撒曼努埃尔也率剩余主力赶来吉拉苏斯。这天前来迎接他的,除了军民的欢呼外,还有自己手下将帅们为其呈上的一份让他相当满意的战报:根据目前的粗略统计,图哈罗夫斯基等人所率领的博斯普鲁斯援军大致歼灭、俘获了敌军共计近七千人,而己方的损失基本不到千人;不过驻守吉拉苏斯的守军处境就相对糟糕,千余人的他们这次被打得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
对此,曼努埃尔先是对援军的战果大加表彰,让赛里斯努斯等随军官僚记下这些军功。随后,他又亲自接见了在守军中的英勇将士,奖赏他们的统帅,还向其许诺,如果他们继续保持这种精神,会赏赐他们相称的爵位与封邑。而这些话,同时也是为自己麾下的其他将士们所说的。
做完这些后,坐在吉拉苏斯市政厅内的曼努埃尔凝重地思考接下来的战略方针,“接下来,就是要准备进入别国境内了。可是,”他叹了口气,犹豫是否要按照原计划的那样打入贾尼克与坎达尔的境内,“这两个名义上都是奥斯曼的附庸啊。”
在曼努埃尔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之际,贾尼克贝伊国的首府奥尔杜城中,飞速逃回自己老巢的贾尼克贝伊埃米尔正冷汗直冒地将昨日在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向自己的盟友兼同僚分享。
“所以,”得知己方输得如此狼狈,坎达尔贝伊伊斯芬迪达尔差点没绷住,“我们各自出动了的4000兵马,共计8000人,其中七千多折损在了边境,只有不到800人和少数将领逃了回来?”
埃米尔难堪地点了点头。
伊斯芬迪达尔感觉自己险些当场气昏,“埃米尔贝伊殿下,这8000人中可是有我们一起出动了的1000名加齐勇士啊。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这边的这四千人可是坎达尔六成,不,七成以上的军队!”
“我出动的这四千人可是贾尼克的九成部队。”埃米尔嘟囔道。
但伊斯芬迪达尔贝伊仿佛没听到他的回应。在好一会后,他才勉强压住了自己的怒火,“所以,现在该怎么办?”老贝伊面色铁青地用质问的语气向自己的同僚提出疑问。
“事到如今,单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没法解决这次的事端了。”埃米尔像个木头一样摇了摇头,但他的眼神很快凌厉起来,“所以,只能去找他们求助了。”
“他们?谁?热那亚人吗?我听说威尼斯人好像也介入了这场战事,热那亚人能牵制住他们就不错了。”谈到热那亚,伊斯芬迪达尔没有多少好气,因为距离他的首都不远的阿玛斯特利斯港一直被热那亚人控制,以此长期压制坎达尔的贸易发展。
“不,”埃米尔摇了摇头,“比起毫无信誉的商业共和国,我们难道不该更指望我们主君苏丹陛下的部队吗?”
“埃迪尔内的苏丹陛下?来不及的吧?到时候我们的地都被异教徒给犁过好几轮了。”老贝伊对此不报什么期盼,也对奥斯曼的苏丹没什么好感。尽管名义上他是奥斯曼的附庸,可是1423年时穆拉德二世才唆使他的一个儿子及地方长官带着南边的几座城池叛逃到苏丹国,为此他还特地冒险跟自己的封君干了一架。当然结果是不出所料地完美战败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穆拉德最终还是宽容了他的僭越,容许了坎达尔的存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