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罗姆帕夏会有如此错愕感,还是由于他发觉自己的对手此时貌似跟自己想象中很不一样。先不提对面那不逊于自己这边的装备精良程度和明显远多于己方的兵力,单就对其展现的士气来看,就能发现这群罗马人显然不比自己这差,甚至还隐约超过己方。
此时罗姆帕夏忽然感到后悔,相当后悔,他不应该这么直挺挺地冲上前来的。可眼下都到了这地步,他也不好下什么撤退之类的指令了。因此他只得在心里催眠自己“这是错觉,这一定是错觉”,随即硬着头下令:“全军进攻,这些脆弱的罗马人没什么好怕的,阿拉庇佑我们!”
得到将领的命令,这支奥斯曼部队当即如同他们经年所受的训练中一样,无畏地向敌人冲杀过去。不过与其形成对比的,则是他们的主将反倒遁入中军,仅坐镇其中指挥而不率军冲锋。
在奥斯曼人将对他们的敌人发起冲锋之时,直接指挥将近八千博斯普鲁斯士兵的曼努埃尔有些懵逼:他们就这么冲过来了?按理来说不是该进行对峙,寻找他们这里的突破口,而后再抓住破绽,一击脱离吗?
不过对面此时这种莽撞的行径他倒也不排斥,因为给反倒让天平向博斯普鲁斯这边倾斜了。
接下来的发展正如身经数战的凯撒陛下所预料的一般,这支空有勇武的奥斯曼部队在蓄谋已久,啊不对,是准备多时的博斯普鲁斯军面前,基本上做不到任何有效的突破。由于突击突破战中最能起作用的重骑兵并不在自己手上,因此在之后的三四个小时内,不论罗姆帕夏怎么指挥进攻,都被对面轻松化解,反而是自己这边甚至还折损了十余名耶尼切里老兵。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在又一次冲山失败后,罗姆帕夏咬牙想道。本以为靠着奥斯曼军的硬实力可以直接把面前这伙敌军给硬啃下来,怎曾想他们这次居然能做到如此游刃有余的防守,跟先前在锡诺普城郊遇到的是同一批吗?
顾虑至此,他不免有些惊惧。出于自己多年来在战场上浸染的直觉,罗姆帕夏当机立断,下令全军有序撤向相对安全的地区,暂停与博斯普鲁斯军的正面交锋,同时派传令兵去联系自己的君主,希望他能尽快得知此情报并做出应对。
而在战场的另一端,得知奥斯曼军居然开始撤退后,骑在战马上的曼努埃尔不禁冷笑一声,“怎么,把我们当木桩了?战场上可没有中场休息啊。”随后他便在侍卫的簇拥下站上稍高处,眺望向有序后退的敌军。回想敌方战场上的种种表现,身在前军的他也总算确定对面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得到增援。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留手的必要了。圣父在上,哈利路亚!”凯撒曼努埃尔大手一挥,立即下令让埋伏在丘陵另一头的菲拉卡兵士与农兵精锐尽数出击,“是时候端上热兵器,给这群奥斯曼突厥狗驴看看受主所眷顾的罗马人是何姿态了!”
大致半刻后,刚刚还尽量表现得安然淡定的罗姆帕夏已经愈发感到自己为夺取功绩而做出的决策是有多错谬。刚刚这些罗马人不知又从丘陵上的哪搬出一队伏兵,直接冲了下来,配合先前的那批,没过多久就打散了他的大部队。
“帕夏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在罗姆帕夏思绪乱成一团麻之时,侍卫在他身旁的一位耶尼切里亲兵不禁失声高呼。现在还能被这位奥斯曼将领手上的,就只有数十名耶尼切里亲卫了。
面对部下的提问,罗姆帕夏本想硬着脸皮说借机收拢兵力,再度有序撤离。可他身旁不到半希腊尺处随即出现一阵由火炮所致的硝烟,惊得他当场改变了主意。
“混帐,罗马人都会用火炮了?!撤军撤军,必须尽快跟苏丹陛下汇合,告知陛下这一军情。”险些命丧当场的罗姆帕夏吓得随意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然后就地带着亲兵,趁乱跑路。只留下被打得猝不及防的其余士卒去直面博斯普鲁斯军的刀锋,并于秋风之中凌乱。
一小时后,取得大捷的博斯普鲁斯军从上至下洋溢着与被俘的奥斯曼士卒完全相反的喜悦气氛。这次博斯普鲁斯军以伤亡近千人为代价,成功俘虏杀伤敌军将近三四千人,其中甚至还有百来名耶尼切里。
而在这种氛围下,身为菲拉卡将官的弗拉基米尔当即向自己的君主求教下一步的行动。
“撤。”曼努埃尔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如此指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