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君士坦丁十一世所说的那样,在斯弗兰奇斯与赛里斯努斯在布达代表双方君主暗中商谈一番并将其表态带回去后,他便从妹夫的建议中得到了启发:如果以摩里亚专制国的名义向奥斯曼宣战,岂不是可以在即将出现的形势下,以君士坦丁堡不直接介入为前提,规避风险而参与圣战吗?这样就算真出岔子了,也至少能保住这座万城之母?
毕竟,向你发起圣战的是摩里亚专制国,关我罗马帝国什么事?
因此,他在跟内阁讨论并确定该计策具有可行性后,就当机立断下了决定,把首相卢卡斯·诺塔拉斯等少数重臣要人留在君士坦丁堡镇场,自己带着大半个班底赶回摩里亚,试图借助托马斯的摩里亚专制公的名义来向奥斯曼发起北伐。但这只是表象,真正的操盘者自然得是曾在半岛经营多年、现在依旧能靠着威望、体制和功绩牢牢控制摩里亚的自己了。
至于托马斯本人?事实上他对于兄长这种疑似掩耳盗铃的行径一开始并不信服,“兄长,突厥人会相信这种左手倒右手的把戏吗?”
“肯定不信,”君士坦丁倒是很爽快地承认了这点,但他立刻转折道,“如果是在平时玩这种花招,那么不论摩里亚还是君士坦丁堡,都会被那位亵渎的苏丹在暴怒下打成荒地。
“但现在奥斯曼腹背受敌,西有公教徒的十字军,东有卡拉曼贝伊国的强袭与博斯普鲁斯的潜在威胁。穆拉德二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们摆谱,而是会捏着鼻子默许这种‘神圣切割’,仅与摩里亚而不与君士坦丁堡为敌。”
语末,巴西琉斯还难得地幽默了一把,差点逗乐了他的弟弟。
“这样吗,也挺好,吧?”虽然对兄长的说辞还抱有疑虑,但最终托马斯还是接受了他的提议,决定自己对外以目前的摩里亚专制公身份向奥斯曼宣战,而实际的指挥大权则尽数交给君士坦丁十一世。
不过,由于罗马帝国此时的军事力量远劣于奥斯曼,所以在完成征兵前君士坦丁兄弟二人都保持着他们该保持的沉默,没有贸然参战。
而在他们做着准备时,布尔萨行宫中,身穿戎装的苏丹穆拉德二世面对着他面前的苏丹国重臣们,眼神肃穆。这位已经迈入中年多年的苏丹身材比起那些挺拔的青年才俊来说显得矮小又粗壮,他那副突厥人面相的宽阔棕色脸上,高颧骨,圆灰胡须,又大又歪的鼻子,小但犀利的眼睛还有那对黑褐色双瞳,无不表明着他作为一国主君应有的堂堂仪表。
如果曼努埃尔在场的话,比起苏丹现在的样貌,他估计会更注意在场的奥斯曼重臣,然后整个人惊得心率加速。因为在场的这些奥斯曼的文臣武将,全是他前世耳熟能详的该时期奥斯曼最出众的那批精英贤臣。
而此刻,这些奥斯曼最为重要的高门要人们齐聚一堂,自然是为了度过这场足以颠覆国家的难关。他们很清楚,苏丹国这次面临的乃是极度严峻的形势,如果不用团结起来应对,那么必然面临万劫不复的深渊。
也正是该原因,苏丹才在亲自击退卡拉曼的一波攻势,争取到短暂的空余时间后,就迅速赶回行宫,召集了能到场的高门柱梁,同他们商量如何应对这场大战。
此时的穿着一身红黑色戎装、头戴白头巾的穆拉德二世正听着下面的重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战事的应对。而他的大维齐尔小钱达勒·哈利勒帕夏则是侍立在他身旁,全神贯注地代表着苏丹,调和在场的气氛。
现在除了包括他爱子阿拉丁·阿里等无法脱身的地方总督外,几乎所有他能直接调用的高门高官都齐聚于此,共商国事。
而现在恰好就是讨论的尾声了。
在听取完臣下们的意见,拿定主意后,苏丹便在侍卫亲兵的陪同下接过权杖,重重地敲击地面,令全场肃静以待。
“接下来的朕的决定将关乎整个苏丹国的命运。”穆拉德用他那对无比威严的眼神扫视全场,并当即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