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没想到,他不过一时没看住,南枝那边就又出了事。
他抱着琴踏入奉宸殿时,正见南枝好端端地坐在前排调琴,调的还是他前些日子送的那台。
谢危的目光扫过南枝明面,发现并无伤痕。打人就打人了,别伤到她自己便好。他心中松快些,面上却依旧不苟言笑地端着仪态,将琴放在桌台上之后,一边调试一边不经意地提起:
“听说,永安长公主对王老夫子动手了?”
他这话一出,堂上浅浅的谈论声登时消失,所有人都规规整整地坐在原位,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成了那个弄出声响的出头鸟。
只沈芷衣暗戳戳地给南枝使眼色,想让南枝糊弄过去。
南枝却略带挑衅地回道:“怎么,谢少师要帮王老夫子讨公道吗?可惜迟了,我已经告到了皇兄那里。皇兄下令,让王老夫子去守皇陵,即日便要启程。都怪本公主不好,谢少师少了一个同僚呢。”
谢危听着那声皇兄,眼神一深。
见状,钦天监监正之女方妙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完了完了完了,听闻永安长公主和谢少师经常因为朝政吵架,是水火不容的政敌。眼下这场景,不会要在奉宸殿里吵起来吧?”
姚惜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方妙:“怕什么,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就坐在这儿看场热闹好了。”
“我是喜欢看热闹,可不想被卷进去成为热闹的一部分啊。”方妙忍不住去摸藏在桌底下的占卜龟壳,“有些热闹只怕有命看,没命逃啊。”
奉宸殿中气氛凝滞到极点,又转瞬破开。
谢危率先移开目光,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今日琴课,诸位先轮流试着一弹,让谢某瞧瞧诸位的指法基础。”
“那我先来!”
沈芷衣生怕南枝又要说什么气人的话,率先揽过了弹琴的活。她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南枝连打两堂课的夫子,那王久老头打就打了,但这谢危也不是好打的。若是被圣上知晓,可没有那王久好处置。
从沈芷衣开始,所有伴读轮流弹了一圈。大多中规中矩,唯有三人格外突出,薛姝和姜雪蕙的琴技高超,姜雪蕙甚至能力压薛姝,琴音中颇有自己的风采仪度,引得薛姝目露狠色;而姜雪宁却另辟蹊径,弹起琴来指法不对,节奏不对,力度也不对,可谓呕哑嘲哳难为听。
众人经历好一番摧残,看向南枝的时候就带上了几分打量和惊惧。
说来也巧,这姜雪宁和永安长公主都是四年前才回到京城。姜雪宁从小在乡野长大,不学无术,对琴技一窍不通。那永安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