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新得了一曲,正好弹给谢少师听听看。”
南枝一举一动甚合章法,双手缓缓按在琴弦上,这仪态一出更让人想起方才也是大家风范却弹出一曲噪音的姜雪宁。
下一刻,就在众人都做好心理准备,无论长公主弹出什么声音都要夸赞一番时——
琴音如潺潺流水,荡漾在整座奉宸殿中。
沈芷衣之前从未见过南枝抚琴,此刻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瞧南枝抚琴的姿态。不愧是她妹妹,做什么都厉害。
窗外掠过一阵带着花香的风,乐声也随风而起,恍若翩翩起舞的彩蝶,带他们踏入一场上元佳节的灯会盛景。华灯溢彩,接引漫天星河,街上人潮熙攘,欢笑声不断。
姜雪蕙听着耳侧轻松跃动的琴音,眼中有些错愕之态。这琴音和现在常弹的曲子风格迥异,古琴常被叫做君子之音,也常做些描述高山流水、花鸟虫鱼的雅致之音,而眼下这琴音却显然是在表达一种更汹涌、更生动的情感。
前头欢快美好,是一对男女在灯会之上初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他们相见、相知,相爱。
可往后却遇到了接二连三的波折,情意也在这起伏的波折里跌宕变化,错过、分离、诀别……
在将近末尾时,乐声重新变得欢快缠绵,两人历经劫难终重逢,回顾那些波折,尽皆释然,终于携手一生。
这琴曲从未听过,萦绕于耳,镌刻在心。
只是,如今的场景怕是不妥。
姜雪蕙有些担忧地看向了上首的谢少师,在她看来这琴音极好,直通人心。只是谢少师如今主管翰林院,学琴多年,只怕不见得喜欢这些情爱之曲,会觉得这是靡靡之音。
正巧,薛姝也在等着谢少师发怒。
这琴音私下里自己欣赏也就罢了,偏偏弹给谢少师这个宿敌听,只怕有调戏侮辱谢少师的嫌疑。谢少师虽温和,但肯定容不下被一个女人当众戏耍!
众目睽睽之下,在南枝即将收尾时,谢危却突然动了。
他将将听过一遍,却接上了南枝的曲调,琴音相附和,引领着南枝将曲子又从头弹起。
只南枝一人弹时,像独自叙述一段故事,而谢危一加入,便成了两人一起演绎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传奇。情过易俗,清浅易闷,他们二人却极有默契,深浅平衡,吟猱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