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枝在宫外有了长公主府,这宫中原本被沈芷衣精心布置过的凤阳宫就成了摆设。
今日,沈芷衣又重新招呼宫人收拾起来,在殿中摆了桌酒席,要为南枝践行。她打定主意要和南枝单独说说话,便是连苏尚仪都没留下,房间里只有她们姐妹二人。
“我知道大月来时汹汹,军情不能延误,可你明日便要出发,也太急了些,我都没能帮你多准备什么。”
沈芷衣该是先前哭过一场,眼眶红红的,盈着脉脉水光,却始终不肯凝成落泪。她神不守舍地给南枝布菜,声音带着哭腔:“我宫中的小厨房才刚学会金陵菜的做法,你就要走了。这个金陵桂花鸭,你尝尝做得好不好?还有美人肝、凤尾虾、松鼠鱼……”
一道道菜介绍下来,南枝面前的小碟子里已经盛不下了。
南枝轻轻握住沈芷衣的手,“姐姐,没事的。”
沈芷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南枝,看着那双昳丽明媚眸子充满包容和宽慰,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不在乎差点被薛远设计去和亲,不在乎要顶着和亲公主的名头去大月,不在乎从金尊玉贵的皇宫奔向刀枪剑戟的沙场。
也不在乎,按照长幼有序,本该是她这个没什么用处的姐姐去和亲。
南枝她,本该不用这么冒险的。
沈芷衣头一次明白了权力的重要,因为她只是一个装点江山用的花瓶公主,所以只能是南枝的软肋。
她扯了扯嘴角,连一个勉强的笑意都挤不出来。
她突然哽咽了一下,这一声,便如打开了忍耐的机关,眼眶中隐忍的泪珠扑簌簌地掉下来:“什么没事,怎么会没事?”
“那大月人野心勃勃,阴险狡诈,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兴武卫是父皇赐给你自保的利器,你若是离京远去,薛远趁机强夺兴武卫的权柄怎么办?
还有薛远的军队,就算他暂且把兵符给了你,可若是在军队中埋伏了什么算计,想要害你怎么办?”
沈芷衣一句一个怎么办,汇总到最后,变成了一声可怜兮兮的哀求:
“你若是出事了,让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