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嗤笑一声,重临这座城楼,人还是当年之人,却未曾料到,境遇掉了个个儿。他嗤笑一声,清晰无比地传进薛远的耳朵里:
“我若是顾全君臣大义之人,怎么会在朝中搅弄风云,怎么会送一个假的薛定非入定国公府,又怎么会……站在这里,等着送你去死呢?”
风轻云淡的笑声里,笃定的杀机暴露无遗。
南枝深觉这虚伪的父子情深没有意思,抬起的手果断落下,无数箭矢齐刷刷地朝被围住的三两人射去,几乎形成一阵密不可挡的箭雨。
杀机过后,天教余下部将和薛远、薛烨两人一同倒下。
鲜血几乎瞬时然后了身下的土地,在夜里显得更加黑沉。
南枝眯眼瞧了半晌,突然挽弓对准了城下:“国公爷倒是身残志坚,怕是要多射几箭才能断气?”
下一刻,状似没有声息的薛远又动了起来,颤巍巍地推开了压在身上的人。箭雨凌厉,薛远却及时拽了身边的人来做挡箭牌,这才护住了要害。
只是箭矢密集,他的胳膊肩膀和腿脚仍是被利箭穿透刺伤。
薛远仰面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地笑了两声:“谢危我儿,你让沈南枝动手,让兴武卫动手……你自己怎么不动手?以为这样冷眼旁观,就不算弑父了吗?”
闻言,谢危动了动,上前两步站在南枝身后,一手挽弓,一手拉弦,以半搂着的姿势和南枝手持同一把弓:
“弑父,与世不容,十恶不赦。但,谢某无拘!”
话落,雕翎箭矢飞射而出,正中薛远的眉心。薛远瞳孔涣散,喉咙里无意识地发出声响。
与此同时,另一支羽箭从侧旁飞出,斜插进薛远的脖颈喉咙,彻底断绝了他所有声息。
刺目的鲜血流淌出来,和身侧众人的血液汇合在一起,将身下干燥的尘土打湿,侵染成湿润的红泥。
南枝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出现在城墙另一头的沈芷衣。
沈芷衣眉目凛然,手指和胳膊却哆嗦得不像话,“苏尚仪告诉过我,下令射杀母妃的,就是定国公薛远。要报仇,也得有我一份。”
说着,她转头冲南枝笑笑:“如今,我眼角这道疤的仇,也算是一并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