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月皱了皱眉头,又松了口气,走到椅子上坐下,仰着头,面上没有一点愤慨,“我知道您很厉害,虽然我也不喜欢我爹,但他大小是个官,您若真的要去杀他,记得注意安全。”
“你——”谢欢饶是再镇定也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狠。
那是她爹啊!
谢欢虽猜测沈益没善待颜颜母女,但,眼前小姑娘的态度,令他有了更不好的猜想,语气也凝重几分,“你爹虐待你了?”
“那倒……不算,”沈欣月摇头,理直气壮,“他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就算再不喜我,也不至于在银钱方面有克扣,可是这就算善待了吗?那本就是我外祖家的钱啊。”
谢欢听闻,找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他收起厉色,难得温和地与她说话,“那,他对你们母女,有多坏,可以告诉我吗?”
在颜颜的闺房中,与颜颜的闺女聊一聊,了解颜颜母女在伯府的生活。
这大概是他目前能接触到颜颜的唯一方式了。
“可以”、“吗”,沈欣月好久没听云叔讲话这么温柔了,她点头,缓缓道来,“记忆里,我爹就没怎么在我娘院里歇过,伯府很大,但我娘住的院子很偏,我娘反而乐得自在。”
“她会在院里种花,我躺在庭院的小椅上瞌睡,她就在我身旁读三字经,我梦中都仿佛有个夫子在读课本,导致我比同龄人背的更快。”
“我爹在家中养了很多妾室,但人数是不固定的,姨娘被厌弃就赶出去了,再娶新的来,懂事的妾来给我娘敬茶,隔日就被赶出去了。”
“我娘虽有伯府主母之名,但伯府落魄,加上我娘出身商贾,总是遭人看不起,时间久了,京中夫人们的圈子,我娘融不进去,明明是我爹没本事,我爹只会怪我娘,觉得是她出身不好。”
“我娘成日闷在府里不出门,郁郁寡欢,日渐消瘦,她总是看着半空,仿佛在怀念什么,那时候的我看不懂,她握着我的手,离开了人世。”
“我失去了娘,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我能依靠的只有我爹了,虽然他总是靠不住,可我是他的亲女儿啊……”沈欣月的声音越来越轻,她没有看云叔,而是在看虚无的空气,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偏心,偏心妹妹,我原也这般以为,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抛下我。”